楔子

    二零一一年的一月三十一日,傍晚。

    車水馬龍的景象在都市屢見不鮮,唯一一個比較特別的,是遠方傳來了隱隱約約的炮竹聲,似乎在提醒著人們,農曆年節將近。

街道兩旁的店家,有些已經開始放起年味十足的電音過年曲,有些則在店門

口貼上喜氣洋洋的誇張鳳梨吊飾,還有一些繪著可愛白兔、寫著吉祥話的對聯,再過不久,正是送虎迎兔的『兔年』。

    不過,這份喜氣似乎傳不到一個地方,那就是人們一生均離不開的――醫院。

    『啪啪啪啪……』

    急促的腳步聲,在總是規範要人小聲說話、輕聲行進的醫院裡顯得特別刺耳,只見每個人都回過頭看那聲音製造者,卻也被這個人的模樣給嚇得愣住。

    吳笛不管他人的目光,奮力地奔跑,那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,在長廊上狂奔,越來越長的鬍渣跟鏡片後充血的雙眼,還有亂翹的頭髮,都再再地將他的憔悴顯露在外。

   「護士小姐,請問一下五一三病房在哪裡?」他奔到了護理站,上氣不接下氣地問著寫病歷的護士。

    「在……右手邊最後一間。」

    「謝謝!」

    或許是被吳笛驚人的氣勢給震攝住,護士先是告訴他正確答案後,五秒才想起要警告他:「喂!先生!醫院不可以這樣奔跑啦!」

    希望還趕得及!

    吳笛根本管不了後頭護士的警告,心裡暗自祈禱,但願這一切都還未太遲,三步併作兩步,快速飛奔,『碰』地一聲打開了門,可迎接他的,卻是蓋著白布的病床!

    「大師!」

    吳笛瞬間雙膝一跪,不由自主地流出了男兒淚!

    「大師!大師!你怎麼可以拋下我?」

    吳笛邊爬邊哭,一路到了病床前,抓著棉被,激動地搖晃著,這麼多天來的希望,在此刻全變成了幻影。「我們不是約好了今天……今天你要告訴我怎麼破解我女朋友身上的詛咒麼?你怎麼可以就這麼離我而去――你這樣要叫我怎麼辦?我二十八年來唯一的女朋友,也是我真愛,如果沒有她,我下半輩子也不想活了,嗚嗚嗚嗚……」

     「賢姪……我……在……你……後……面……」

     就在吳笛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訴時,突然後面傳來了一個微弱蒼老的聲音,他先是一回頭,原來這裡不是一人房,後面還有一床,而床上,正是跟他父親換帖結拜的好兄弟,插著氧氣管的王天師是也!

    再轉頭,那白布因為他的慷慨激昂而掉了下來,露出了死者的遺容,是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,而床邊的家屬,正對自己怒目相視。

    「呃……那個……對不起、對不起、失禮失禮,歹勢歹勢……哭錯人了,對不起,節哀順變、節哀順變……」

    吳笛陪著笑臉,不斷鞠躬道歉,一面退退退退……退到了王天師的床邊,火速將床簾拉上,隔絕尷尬。

    「大師~」

    吳笛那張憔悴宛若流浪漢的臉,立刻貼近王天師的身邊,大男人低聲哀求的樣子,連缺氧的王天師看了都不蘇糊。但是心繫佳人的吳笛,可不管這三七二十一,急促地說道:「大師,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,請你無論怎樣,都要救救我女朋友烏美,事成之後,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。」

    王天師嘆了一口氣,吃力地從乾癟的唇中擠出話語:「哎……我因帶天命的關係……必須不斷雲遊人……間……解除眾生苦痛……這幾年……都沒跟你爸……連絡……他去世……也未能見他……最後一面!但是我跟你父親……是結拜兄弟……他的事情就是……我的事情……」

    「大師!說的好!那我的幸福就拜託你了!」吳笛眼泛淚光,這時候他的心裡超級感謝在天國的老爸;握住王天師插滿點滴針管跟生理監視器管線的手,「我跟烏美結婚的時候,一定請你坐大位,恩同再造,感激不盡!」

    「不過……咳咳咳……」吳笛感激的話語才剛說完,王天師突然劇烈咳嗽起來,隨著他的動作,那些監測的儀器也不斷地發出了警告的鳴笛聲。

    「大師!大師!」吳笛暗自叫苦,這王天師生性漂泊,好不容易找到他人,卻是病入膏肓的樣子,這怎麼叫他去收妖呢?「我、我馬上去找醫生,你等等!」

    「不用找醫生了!」王天師拉住他的手,那張皺臉上出現了極為痛苦的表情。「我……大限已……到!」

    「大師!那我跟我女朋友烏美該怎麼辦?」吳笛急了,一下子腦筋呈現空白狀態。

    「在你……跟我通完電話……之後……我有先幫你……女朋友……算過命盤……觀過相片……她身上……除了兔魔的詛咒外……還有幾個供兔魔能量的怨靈存在!」

    「所以……不只一個?」老天爺,他沒有想到原本只是想解決烏美身上的兔魔,卻沒想到這下買一送多!

    王天師點了點頭,緩緩地說:「倘若根據你所給我的資料……烏家一族……是漢化的蒙古人……那兔魔的詛咒……已經經歷了好幾百年……這些年來……它們的道行也隨之增深……「死去的靈魂……倘若有強大的怨恨、未完的心願……便會無法轉世投胎,繼續以死去的這一刻的情緒存於人世……這些都……會成為惡魔的力量。」

    王天師深深地喘了一口氣,再繼續說著:「因此,這些人……受著兔魔的禁錮,互相不知道對方的……存在,可惡魔卻能……以從這幾個人的身上吸取……負面能量當作養分,使自己的力量更強大。」

    「這些人是誰?為甚麼烏美沒有跟我說?」

    王天師搖了搖頭,「人們通常只知其一……不知其二……也不知道惡魔的力量是由何源源不絕……若不是我帶天命……能算能觀……其他人根本不會知道這詛咒的力量……何以可以持續百年……甚至毀滅一個家族……」

    吳笛一下子像是被打入深淵,毫無力氣;他明明告訴烏美,從今以後,換他來守護她,絕對不會讓她再有被兔魔侵犯的騷擾,可現在,他一個人能抵得了多 個道行高超的鬼怪嗎?

    這紛亂的一切,都要重頭講起――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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