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篇是一年前寫的文章,現在這記憶已經變成六年前的記憶了,
眞是歲月不饒人哪。



妳跟她都說妳們都忘了。
忘了那年夏天我們是最後一次如此親密的聚在一起,在那個太陽毒辣,宛若悶鍋的台北城裡,三個南方姑娘在陌生的都城,尋找著素食美味。
蓮花吃素,而她茹素的習慣就像是血液裡溫馴的氣質,如直挺挺的蓮根自水面高聳立起,一派的潔淨,玲蘭是個忘東忘西的溫柔傻大姐,我是刁蠻記憶強的壞小孩,我們這兩個世俗中嗜肉的人呵,雖不是個正統正派的佛教徒,但與蓮花同個宿舍的感染下,也漸漸的喜歡上素食。
大學時代裡記憶最深刻的,除了一堆連篇醫療團體報告之外,唯一最大的樂趣,就是在我們都不熟悉的台北城裡面找尋好吃的素食。無論在蜿蜒的羊腸小道裡面,或是在繁華巷弄之中,總見我們三人身影。當年總是喜歡以時興的BBS中探查出哪兒有大碗又滿意的素食資料,知道台北哪兒有好吃不膩的素肉飯、甜甜脆脆的素蚵仔煎、香滑可口的香樁拌飯、吹彈可破素小籠包、89元吃到飽的素食餐廳,我們再搭著捷運或者公車,一如我們習得如何在病人手上探查出血管正確位置,注入點滴,病人得到營養,我們得到飽足。
其實那一次的探查也是大學畢業時代最後一次的聚餐,妳們像燕兒返巢,回到溫暖的南方工作,而我還駐留在這糜爛繁華的北方,倔強地想要適應這冷漠的城市。畢業,是我們三個南方姑娘分道揚鑣的分界點,記得是蓮花帶路,我跟玲蘭走在後頭,那是個無食慾的炎熱天氣,可我們三個卻意志堅決要吃這最後訣別的一餐;那次吃的是素食焗烤,食物多美味已經忘了,只記得焗烤麵糊燙口,燙得眼淚都要流下來。
五年過後的七月,在MSN上提起這段記憶,妳們竟異口同聲說忘了,待我再描述當年的情境,還是拉不回妳們的記憶。只有我一個人想起。
這麼些年過後,妳們還是天使,生老病痛都在妳們的手上歷經過,有太多太多的往事不再那麼的重要,於是腦中便自動刪除了無關緊要的記憶,以便驅使更多的容量來負載更多的生老病死。
其實遺忘這件事情在某些程度上來說是好的,大腦就像是一部會自動清除記憶的電腦,幫妳清除不重要或者不想記起的回憶,無論是好還是壞。有時候我長恨那樣的強記,永遠無法忘記過去好跟不好的,而回憶這種東西最殘忍的就是記住最多的人,因為當別人遺忘之際,妳還眷戀著過去。
像是吸血鬼的永生不死,而記憶在我,如同無法清除的檔案,當我們從南方小姑娘變成南方歐巴桑後,下次再聚會談話,或許只有我說給其他兩個人聽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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