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低潮的女人

楔子

    深夜，長安皇宮御膳房。

    『喀啦、喀啦、喀啦……』

    離晚膳時刻已經有一些時候，御廚們早已歇下，也聽不見殺雞宰羊的熱鬧聲響，只有總管嬤嬤纖手搖晃半節竹筒裡的數十隻籤，碰撞的聲音在噤口的眾人前響著，就像是宣布死刑前的哀樂拍子，令人頭皮發麻。

    幾十個紮著高髻，一襲桃紅高腰紅女服的少女們，每對眼睛都牢牢實實地看著竹筒裡的籤，一上、一下、一上、一下……

   『啪！』

    瞬間一隻籤落了地，眾人發出驚嘆，總管嬤嬤快步拾起，大聲宣讀：「今晚給太子送點心的……七十七號，春菊！」

   『咚！』

    少女之中，一個清麗的人影就這麼應聲跪下，癱軟慘白的身子不停發顫，像頭即將獻祭的羔羊，青春的臉龐上有著令人不忍的悲傷跟震驚。

   夜深沉，無月亦無風，東宮點起幾盞紅燈籠，長廊盡是一片紅。

   侍女春菊右手提一只漆紅三層木盒，左手提藤編竹籠，裡頭有著豆沙酥、蟹黃包、桂圓香糕，一縷食物甜膩的香氣，飄渺至氣派大門之前。

   先是敲了敲門，春菊一派宮禮問候：「叩見殿下千歲千千歲。」

   『咿～啊～』

    大門開了，門後無人，紅色燈火照出一方屋內視野，所見之處，盡是狼藉。

    數十種雜亂的氣味叫人皺起眉頭，進貢的波斯地毯上沾抹著亂七八糟的食物餘渣，還有幾片不知名的衣裳碎片散落，裡頭一隻燭火也沒有，東宮內部一片死寂。

    突然間身後一陣冷風入門，將她的裙襬緞帶高高吹起又落下。

    揚起，落下；揚起，落下……

    黑暗裡一雙眼睛透著綠光，眨也不眨地看著晚風嬉裙襬的戲碼，像是兩顆綠水晶，上下滾動。

    春菊見許久不得起身回應，不安地再度出聲：「殿下？」

   「妳來做甚麼？」黑暗裡響起的聲音，細聲如貓。

   「御膳房備好殿下要的點心，奴婢給您送來了。」

   「我要的東西呢？」黑暗中的聲音依舊冷淡地談條件：「沒拿來我可不吃喔。」

   「是……奴婢帶來了。」

    「走近一些，讓我看看妳帶了甚麼來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