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低潮的女人

 房間的大廳有一個U字型的鐵板，滿滿的坐的全是女客，看來安妮跟這些客人有認識，因為我們一進門後，立刻有人安妮姐長、安妮姐短的叫個不停，我仔細詳端著那些女人，長得都很漂亮，像是一隻隻斑斕的孔雀，身上穿戴著香奈兒跟古馳等等叫得出口的驚人名牌，我覺得奇怪，卻又不好意思開口問；綴滿七彩壓克力的吊燈下站著一個廚師，穿著白色的制服，戴著一頂廚師高帽，頸子上圍著一條紅領巾，一雙白皙的手握著鍋鏟，鏘鏘鏘地俐落處理鐵板上的肉片。

    「這是我乾妹凌荷開的館子，來來來，坐吧。」安妮拉了三張椅子，讓我們擠入角落的位置，熟悉的程度宛若自家廚房，隨即扯著喉嚨喊道:「小荷，來個三分龍蝦套餐哪！」

    廚師一轉頭，瞧見安妮的招呼，立刻露出了微笑:「沒問題，等會兒就送來。」

    聲音讓她的性別漏了餡，在坐下來的同時我這才仔細看清了她的長像――

    筆挺的鼻子，黑色的濃眉，雙眼皮大眼，從廚師帽下幾絲青色的短髮渣渣，這是一張極有個性的臉，在女孩子的臉孔中不能算漂亮，卻有一種個人韻味。特別是她的手，她握著鏟子的手指纖細而雪白，指甲剪得極為乾淨，就算是這麼多女客在注視著她，卻還是專注在自己的料理上。

    「嘩！」

    鐵板前面的顧客群一瞬間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，旁邊的助手丟來一瓶酒，她一個轉身，俐落接住，倒在鐵板上，一瞬間，藍紅火焰四起，她手上的叉子像是有生命地轉動著，快轉的金屬發出閃亮亮的光芒，像是一團銀火，刷的一瞬間刺入藍紅火焰裡，啪啪啪的幾下立刻完成佳餚擺盤。

    我突然忘了飢餓，這個叫做凌荷的女人像是一塊磁鐵，緊緊吸住所有人的目光，她的料理手法再也不只是一道枯燥的程序，而是一種表演，她是另外一台電視，做的是有臨場感面對面的實境秀，與紀蕾的有趣又不同，在這兒吃東西似乎也不再只是顧客等著食物端上來的程序，而是在觀賞廚師的十八般武藝――

    一瞬間她回過頭來，恰好對上了我的眼睛，第一次我見著一個人的眸子有著那麼樣的吸引力，內向沉默如我，竟然忘了低頭……

   「妳有面紙麼？」

    凌荷對我說的第一句話，是一句再平常也不過的問句，我不自覺的臉紅了起來，她是個女的啊，我的心跳怎麼會突然猛烈的加速了起來？

   「有……有！」

    我立刻掏出了包包裡的面紙，準備遞給她，然而她卻搖了搖頭，笑著說道:「請幫我抽出一張遞給我，好麼？」

    我隨即低下頭來專心地拿著面紙包，卻在這個時候餘角掃到前面有黑影，隨即有一隻手，往我臉上撫來――

   「妳皮膚真好，有在擦甚麼保養品麼？」

    凌荷突如其來地將手往我臉上撫摸，在大夥兒都反應不及的情況下，我聞到一陣香味，一個柔軟的觸感從我頸子間掠過，眼前立刻出現了一只含苞待放的荷花。